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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大师

如是我闻:

那天晚上,当明亮的黛安娜 (月亮) 在她银色随从的陪同下,骑著前往追逐时,鲁鲁坐在他的火炉旁并想著他的,徒劳地想在那篇伟大杰作中寻找缺点,该诗灵感来自于他梦中的异象;而他想:『现在我应该怎么做?我的作品永远不会超过我昨天写的那篇,当时的我几乎是在恍惚之中。继续呆在这里有什么用呢?我将去看看命运接下来要展示什么。』

当他看著橙色的火焰时,瞧!它们被靛蓝所勾勒,且他在火的中心看到一张脸,如此神圣、散发著智慧和爱。那圣洁的面孔似乎在表达鼓励,且他在它眼中读到了认可他回到寻求之旅的决定。他站起身来,怀著深深的敬意鞠躬,这时火焰像狂野的火精灵一样跳了起来,而那超自然的面孔也消失了。

因此隔天早上鲁鲁又启程;他的内心和心智都渴望再次见到那双蓝眼睛的女士。他的灵魂现在不断地渴望著她:因为她不正是他最崇高创作的灵感来源吗?

接近傍晚时分,他到达了一个大丛林,他想 : 『天色已晚,时间是否足够穿过这片可能充满蛇和老虎的荒野呢?』

但好奇心驱使他继续前进,因为他看到了远处大量的黑色树木,似乎属于另一片森林,于是他对自己说:『我相信我可以在天黑前到达那片树林,如果不行,的话我将在丛林中找到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如果我们相信众神的仁慈,我们不总是在众神的保护之手中吗?』

于是他进入了丛林,穿越了其中茂密的灌木、小树和缠结的藤蔓,遇见几只小动物的宁静被扰乱而四散逃窜;这时,他突然看到一个孤独的身影,单脚站立一动不动,仿佛他在向前跨一步时意外地被石化了。那是一位身穿黑色羚羊皮的乞讨僧侣;这样的人经常在城市里徘徊以寻求施舍。鲁鲁在他面前停下并问道 : 『你为什么要在这丛林里一动也不动地站著?』

僧侣在把他的灵魂从游荡的领域拉回来之后 - 如同是为了弥补他在尘世的静止姿势 - 回答说 : 『因为我将借由这种方式以及忏悔的不进食,最终能获得幸福,因为我没有其他办法。我还进行了许多其他的苦行以崇敬众神。』

『那么,你认为,』鲁鲁说 : 『如果你继续用一只脚站在这里,众神会高兴吗?他们是什么样的神灵,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这我不知道,』无知的僧侣回答道 : 『但他们可以看到,至少我愿意并渴望服务和尊敬他们,所以他们可能会对我宽容。』

『在我看来,』鲁鲁说 : 『还有其他更好的方式来崇敬众神。让我们坐下来讨论一下这件事。』

但僧侣不愿意听从鲁鲁的建议;因为他在无知中认为鲁鲁是一个化为人形的恶魔,且现在正试图劝说他放弃苦行,从而失去功德;他眼中充满了不信任的看著鲁鲁。后者很容易读懂忏悔者心中的想法,于是打趣地说到 : 『你怎么看待女性,神圣的先生;你是否因为你的苦行和功德而鄙视她们?』

僧侣现在确定鲁鲁是一个伪装的邪神,他凝重地回答 : 『我不恨也不鄙视女人,因为我甚至从未想过她们。』

『哦,你这名神圣、有德行的僧侣,』鲁鲁叫道 : 『古人说得好,一个人如果忘记女性并转而专注沈思在自己完全纯净的思想、连同抛弃肉体的话,那么他所到达的三界某个地方,那里所有的生命都是无性别,且陷入永恒的完全遗忘中。你难道不知道吗,』他继续说 : 『一个人在找到他的另一半以前只是半个人,而那另一半住在宇宙的某个地方,等待著某个时刻,两个将相遇并使彼此完整,他和她从而获得他们出生的果实。你难道希望那个更好的另一半跟你一样,注定要遭受同样的命运吗?如果你继续自私自利的做法,你知道她将在三界中游荡、完全心神错乱、为她的主哀号和徒劳的地捶胸顿足吗?你和你无知、恶毒的想象真是可悲!!』

僧人极其惊讶地听著鲁鲁的爆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就像一条鱼突然从自然环境中被拖了出来,且现在被命运之钩悬挂,是由一个狡猾而无情的渔夫抛向他的。鲁鲁自己也很惊讶,因为他一直在抵抗所有年轻人都会遇到的诱惑,且他的脑海中从未出现过他现在表达出的想法;至少他之前没有意识到。但现在他觉得有两只微笑的蓝眼睛从远处看著他,赞同他刚才说的话。

僧侣在惊讶之余,已将另一只脚放在地上,并说道 : 『确实,先生,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也许你是对的。』

『我知道我是,』鲁鲁坚定地喊道 : 『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但在哪里比较合适呢?』他补充道,环顾四周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我知道一个地方,』僧侣说 : 『跟我来,我会带你去一个舒适的角落。』他一拐一拐地走进丛林,由于他的腿缺乏活动而有些僵硬。

这个 「舒适的角落」原来是一座古老寺庙的遗迹,气与他带领鲁鲁进入了众神的古老圣地;而且正是时候。白天的蓝色羽翼已经折叠起来,而疲惫地沈入了休息,沈重的云层遮住了月亮和星星的光芒。一阵强大的风升起,并愤怒地撕扯著上方空中拱顶;暴雨倾泻而下,且锯齿状的闪电交加,击打著附近森林的君主们,同时雷声在遥远的岩石巨山中滚动回荡。在废墟寺庙外,未被看见的黑矮人兴奋地尖叫著,并在惊人的喧闹声中欢呼雀跃;因为鲁鲁和僧侣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他们在讨论... !

当早晨到来时,天空又恢覆了晴朗,且僧侣在与鲁鲁交谈后,现在似乎更有人性了,他告诉鲁鲁,在丛林的原址上曾经矗立著一座伟大的城市;且作为向导向鲁鲁展示了寺庙、宫殿和住所的古老遗迹。 它的历史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但许多人的灵魂居住在这些古老的地方,在腐朽的路面上、在夜晚的苏摩之光中,徘徊在记忆的迷宫中,并用幽灵般的笑声嘲笑著孤独的旅行者。僧侣曾多次目睹此景象;而在远处矗立一座古老的、布满战痕的城堡之影,这被所有人遗忘了,除了被杀戮者的灵体之外。在那片荒野中,还散布曾经巨大宫殿的破碎大理石基座和石台。那里矗立著荒芜废墟的祭坛,祭祀之火早已熄灭,忏悔者颤抖的嘴唇沉默已久,崇拜的火焰随风飘散并充满薰香。

鲁鲁看到这一切后变得若有所思,并沈思道 : 『看啊!凡人的所有宫殿和庙宇最终都必须倒下,所有开端都会终结;他们所有的联盟都会以清算告终;所有的人类行为都会消失,就像田野上的花朵一样腐烂和枯萎,如同被遗忘的旧梦。但思想仍然存在!因为它们是精神性的;只有是永久的。』

『但是,』僧侣观察到 : 『当我实行伟大苦行时......这不也是精神性的吗?』

『不,』鲁鲁果断地说:『单脚站著而忽视了身体的行为,哦,值得尊敬的僧侣啊,是一把荒谬和罪恶的双刃剑。荒谬在于试图通过物质性且无用的行为渗透到精神领域;而罪恶在于忽视了众神为他建造的身体,只要那个身体还存在期的间,就借给他作为心灵的居住地。』

『那之后呢?』僧侣问道。

『我不知道在之后会发生什么,』鲁鲁说 : 『这就是我四处漫游的原因,也许我因此能找到大师,他将向我揭示凡人心灵能知道的所有秘密。』

僧侣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 『在你可以看到的地平线的林深处,我听说住著一个非常神圣的隐士,他居住的每个地区都会受到他的出现所祝福。他曾住在我所知道的一个城市附近,于是那里就成为一个神圣的学习中心,也是物质上繁荣的住所。据说他的智慧已经达到了如狮身人面像的最高启蒙奥秘,且现在处于完美无瑕的状态。他的名字是纳拉达(Narāda),是神圣的朝圣者。』

『哈!』鲁鲁兴奋地叫道 : 『那你自己有没有见过那个圣人呢?』

『我可不敢!』僧侣喊道:『有人告诉我,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某物会将所有不值得的人拒之门外,因为这些人缺乏必要的高等智力和精神发展的性质;而像我这样的人,』他悲伤地补充道 : 『完全不值得到他面前。』

『我会说恰恰相反,』鲁鲁回答说 : 『你的谦卑将会是到他面前的通行证,如此一来,你也可以沐浴在这样一位神圣存在智慧阳光下。』

『绝不要,』僧侣们大声说:『如果我看到他我会吓死的,且我甚至不会去尝试。但去找他吧;因为我觉得你身上有能让你见到那位神圣隐士的东西,且如果你以适当的方式问他问题,他甚至可能回答你一两个问题。如我所说,进入那片森林,并沿著太阳的路线向西走;如果真的是注定的话,你一定会找到他。』

鲁鲁感谢他,并急切地朝向他被告知的方向走去,他不知道他在通往天堂的极乐之山的道路上,未来会遇到什么 : 最高的提升、最大的恐惧、难以置信的幸福、最深沈的悲伤,以及最后他内在一切的质变。于是他走进绿荫环绕的森林,快乐地唱著歌,因为他一生都在寻找崇高大师,现在似乎终于走上能找到他的道路。 但如果他有一丁点的预感知道等待他发生的事情的话,他还会如此愉快地前往吗? 谁知道呢? 人的心灵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尤其是对他自己而言。命运之手现在即将拉开帷幕,而其景象将被一种几乎无法承受的光所照亮。但鲁鲁不知道 - 否则在通往真正智慧道路上,他的脚步可能在那时就会动摇了;尽管他有勇气和高度的决心。

命运不正是在万物中吗?即便万物并非全部受到命运支配?有智力的人不是被赋予了一种自由,让他们权利按照自己的意愿跟随命运之路,而不是被拖著走向毁灭?鲁鲁没有想到这些事,而是沿著太阳之路向前走―向西走。

而他身边跟著那个有害、淘气的黑侏儒小跑著,尽管鲁鲁现在看不见他;且侏儒恶意地对自己咧嘴一笑,展示他的突出黄牙,他那贪吃的肥胖身体布满了肿胀的血管,而当他用扭曲的腿四处跳跃时,他看上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可怕。

所有人类如此在这个尘世上投生:一部分被灵魂所圣化,一部分被低等本能所诅咒;谁能说他已经完全征服了后者-除非他是一个真正的启蒙大师

许多天来,鲁鲁沿著 太阳之路西行进,直到一天下午他到达一个大空地,就在雨水降落于永远渴望甘霖的印度土地上之后。 且在天空蔚蓝的深渊中,颤抖著色彩缤纷的彩虹。 光明之子们天使神圣领域出发,通过这座彩虹桥陡然上升到逻各斯的光辉宇宙宫位―未被看见。

『哈!』鲁鲁想 : 『一个吉兆!也许我的寻求之旅快结束了。』

可怜的鲁鲁;他的寻求才刚刚开始!隔天,他意识到周遭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感觉到一种新的振动,这是他以前从未感受过的。在箱子里的萨隆琴似乎也有反应,因为鲁鲁能感觉到一种柔软的颤动:就像一只狂喜的蝴蝶找到了它的完美伴侣。并且悠扬的音乐叹息从箱子里传出,就像细长的光线穿过树叶之海的绿色魔法,在夏日的微风中颤动,使振奋感流过鲁鲁的身体,仿佛一只温柔的手像雪花一样轻柔地抚摸著他。且在完全的寂静中,树林响起了神秘的沙沙声,且开满鲜花的藤蔓有了不同的光泽,仿佛在它们的花心中隐藏著一种内在的光芒。

当鲁鲁继续前进时,他感觉自己似乎涉足于到种阻碍他前进的粘附物质中。但他仍然毫不畏惧地继续前进,尽管一种奇怪的预感使他的心脏痛苦地跳动,并发现呼吸困难;好似这里的空气比其他地方的空气更固体化一样。

然后他似乎听到了远处的声音,且其音质仿佛是一个巨大铜钟的声音,且制造者在铸造它的时候将大量地金和银混合在一起。它低沈却洪亮的响彻而出,让鲁鲁完全入迷和敬畏,就像它是神灵的声音一样,且即便他必须奋斗穿过一支密集的愤怒恶魔军队,他也会响应那崇高说话者话语的召唤。

而现在树木开始变得稀疏,且各处透出越来越多的光线;他看到光线有一种额外的光泽,仿佛它是从一个更高的领域照耀出来。然后—毫无预兆地—他发现自己处在树林的最边缘,且他看到了一个最为辉煌的景象在面前。

那里有一个闪闪发光的水池,里头成千上万的荷花仰望著一个人的脸:他站在银色的池面上,向花儿和池子周围一圈玫瑰翅膀的红鹤布道,它们恭敬地静听著神圣的话语。从这位隐士的灵知口中-正是他-涌出了赞美隐秘众神的奇异颂词。他受金色的气场所包围,带有玫瑰色、宽阔、广阔延伸的边缘,而其内部像太阳一样闪耀,只因对人类的纯粹之爱而下凡。他站在水面上的一个魔法圈子里;一个具有不可抗拒神圣性的圈子,像一个巨大的气场一样围绕著他,由外层的玫瑰色边缘散发出各种柔和的色彩,仿佛是由众神之手混合的,让所有的生物感到迷惑。且当他说话时,他的眼睛像毗湿奴胸前的大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鲁鲁站在那里呆住,在无法想象的陶醉中看著和听著;正当他被永远的吸引和奴役的时候,萨隆琴颤抖著且仙女般的旋律从箱子里飞出来,并在美妙伴奏的起伏波动中飞向天空。

隐士的布道结束后,便没有引起丝毫涟漪的走过水面,径直来到鲁鲁身边;鲁鲁站在那里,像雕像一样僵硬,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他看到这位隐士唯一的装饰品是一串念珠。他的耳朵因岁月而苍白,且他的脸被命运的钢铁所刻印,而他狂喜的皱纹也深深地印在那神圣的面孔上。

圣人用他的灵魂之眼看穿了鲁鲁的心灵之纱,并说:『只有那些心灵纯洁的人,才能胜任放弃的劳苦。』

『你能打开通往十倍荣耀的秘门吗?

『你能看见绿色七重并保持你的异象吗?

『你能承受第七领域那令人窒息的幸福吗?

『你能在你的灵魂中平衡宇宙领域七道射线吗?』

『不,大师,』鲁鲁以最大的谦卑喃喃说道 : 『这些事我都做不到, 且虽然我找了几年的大师,但我希望我现在找到了他,我知道我不配。』

『但有一点,』纳拉达回答说 : 『显示了你的天上血统,那就是你没有向我下跪或向我鞠躬。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接受最高智慧的指导。』他用一个神圣的吻启蒙了鲁鲁。

『跟我来,』他对鲁鲁说。

后者跟在他身后,就像一位迷失在不可思议的幸福和宏伟梦境中的人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很快,他们来到了宁静的隐居所,此圣人便居住在这里的大自然美景中。 看著他如同一种视觉的神圣化,而在方圆数英里的范围内,正如僧侣所说的那样,所有的生物,甚至鸟类、动物和昆虫,都生活在神圣的幸福之中,是产生自创他神圣的光辉所,他就像天使幸福的化身;他被众神派往尘世上以便祝福众生,并赐予他们平和的荣耀。

在他进入之前,纳拉达挥舞著他的手说 : 『看哪!』于是一个巨大的水晶柱在鲁鲁面前升起,里面充满了活生生的蜜蜂。

『那些蜜蜂在这根柱子里做什么?』鲁鲁问。

『这些蜜蜂,』纳拉达说 : 『是勇猛战士的灵魂。他们奉众神之一的命令被囚禁在那根柱子里,只有当决定与恶魔大军作战并永远消灭他们的那一才会释放这些蜜蜂,并派遣他们再次投生为人。

『然后,这些每一个蜜蜂都将再次成为伟大的战士,成为掌管大量战斗人员的将军,且所有的军团在这些蜜蜂的指挥下,将涌现并彻底铲除邪恶的力量,这些邪恶力量现在控制著大多数的人类,不断地在他们的心灵中窃窃私语,怂恿他们做出淫乱和暴力的行为。 因此,每个人都会派出神圣的战士,即本身最高等的部分,然后杀死并无情地摧毁低等的部分,其形体就像你不久前把他留在森林里的那个黑侏儒。』

『哦,』鲁鲁热切地说 : 『若我能把那个肮脏的折磨者随风散去,我会感到欣慰。』

『你能够且你将这么做,』纳拉达说 : 『即使现在,他仍潜藏在那片森林里,处于彻底的困惑状态,一刻都不敢相信他自己的愚蠢和无知,认为你根本不可能成功地接近我;因为这种卑鄙的东西总是以他们自己低等和令人厌恶的标准,来评断人的高等原则。』接著圣洁的隐士把鲁鲁领到了屋里。